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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上篇】流放者的安魂曲 0:序曲
【上篇】流放者的安魂曲 1:抚摸夜的潮湿
【中间部分未完成】
【下篇】小礼物的复活 0:序
【下篇】小礼物的复活 1:毕业留念


控制这个世界很简单。我原以为要构想一整个世界,既不现实又浪费时间(如果时间还有意义的话),大概没人能做好,但实操后才发现只要想明白新世界有何不同,模拟系统就能把这些特点融合到旧世界的模板中,完成创作;之后只需走进白光,便可进入新世界,成为预想的那个人。

经过一番探索,我开始对这件礼物充满感激。或许属于智者的时代已经过去,任何人都能体验自己主张的生活,从而不留遗憾;自此民主不再等同于妥协,自由也没有了边界。如果连这都不满意,那么年少时对理想世界的追求可谓虚伪、为此付出的血泪也仅仅是感动了自己。

当然,无人能免除这种恶兴趣:创造出一个完全不合理的世界,然后看着它毁灭。若可以对历史作出假设,并且亲眼看见这种思想实验化作现实中的惨剧,你也会忍不住玩一阵子。

从人类历史,到地质历史,最后是物理定律和和数学公理,我都试着改变过,并且注意到系统的边界是逻辑:它不能违背同一律、排中律和不矛盾律。如果假设了不正常的逻辑定律,新世界就无法生成。

那么假设一些人类社会中的荒唐规则,相对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吧,但这却是我真正想要的;1+1=3的世界只是实验品,SP情节才有体验的价值。从一个小小的假设开始,在认真构建的世界完成后,我第一次真诚地走进那片白光。

当眼前景象变得清晰时,我坐在教导主任的面前,她微笑地看着我,我知道自己配得上她的微笑。她一定知道自己在学生中有怎样的外号,含蓄或直白,但她从未对我板起过脸。三年了,已是离别的时候,她也放下为人师表的严肃,和我谈论对未来的期望。我没有想许多,那个近在眼前的想法却一直在心里打转。

我问她是否惩罚过学生,她轻描淡写地说,自习课的罚站,课间的罚抄,当然都是惩罚。是的,不过不是那种惩罚,我直接了当地问:你打过学生吗?

传言非虚,她知道我问的是什么,和我详细说起了那个地下室。

传说行政楼的地下室有惩罚学生的设施,常犯错误的学生没有不怕的,如果严重违反校规,就要在处分和体罚中选择一项。没人选择处分,因为即便只记过,也要留档成为污点。犯错也许因为一时冲动,真被抓包了都会变得清醒,更不要说留校察看和开除学籍这种处罚,对学生简直不可想象;挨打则不同,咬牙扛过去就好。

没错,她在保护这些学生:学校里发生的事,就让它留在学校:清清白白来到学校,清清白白毕业出去。或许只是带一身伤?

她说,那间地下室并不神秘,只有一条长凳,还有两个吊环。

长凳固定在地上,不会翻倒,可以把手腕、手肘、腰、膝盖、脚踝都绑在上面;犯大错的学生平趴在长凳上挨板子;板子是厚竹片做的,又重又硬,却颇有韧性;挨过板子,臀部和大腿轻则红肿青紫,重则脱皮出血,一星期内只能趴着睡觉、站着上课,走路都难,至少3天才能坐椅子。

吊环则为常犯小错、屡教不改的学生准备:双手扣在吊环里,脚不离地,用电线搓成的鞭子抽遍全身;过后全身青一道紫一道,鞭痕浮肿甚至渗血,但穿上衣服就能回去上课。

据她说,没有哪个学生挨过罚还会犯错。那时我想的却是:我要都挨一遍。于是就向她提起了那个想法。

是的,我要求她严厉地惩罚我,既用竹片,也用鞭子,就像犯了许多不可原谅的错误。我想体验这种感觉,已经想了很久,不仅是因为从未犯错,也是因为从未受过惩罚。比起提出这个想法,更愚蠢的事我是不会做的:我当然不会为了接受惩罚而故意犯错,给她添麻烦。

所有想法都说出来了,还有什么可说的吗?没有了,我在等她回复。

她的反应很平静,向我解释,没有学生同时接受这两种惩罚,我也未必能承受,毕竟此前从未受过任何体罚;如果我都想体验,可以分两次进行,本周接受鞭打,下周则挨板子,循序渐进;至于惩罚程度,她可以按照不伤害身体健康的原则,最大程度满足我,超过对最不服管教学生的惩罚;在这个过程中,她笃定我会要求中断,而她则会忽略任何乞求,直到极限。

另外,她表示对于这种请求没有感到太意外:在执教数十年中,也曾偶遇类似情况,只不过都是学生对成绩或者习惯不满意,主动请罚;我在毕业时请求惩罚,她是第一次遇到。如果好奇心让我作出这种决定,我又已成年,那她可以帮我实现这个愿望,避免留下遗憾。更何况这样特别的体验或许在未来对我有帮助,毕竟那些主动请求体罚的学生,确实在接受体罚后都有改善。

她的话语还是如既往一样让人镇定。我们开始商议,究竟是犯了何种过错,才值得接受如此严厉的惩罚。

她提议,或许可以说是高考作弊,向她坦白,主动请罚。我赞同了这个意见,这是毕业后请求受罚最合理的场景。但她沉吟一会儿,又说这犯的错也太大了些,或许惩罚应该加码,比如,这个暑假每周都来接受一次惩罚,甚至每天来学校反省。

她为什么要这么说?我没有设定这个情节。一旦进入自己创造的世界,其他人的想法对世界之内的我,就是不透明的:我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猜测。难道她早就想狠狠惩罚我?

也好,既然已进入无穷无尽的时间,我甚至可以在这荒唐的世界里过完一生,大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,无所畏惧。想到往日自诩勇敢,仍不时主动回避风险,并不真去赴汤蹈火,而眼下这个世界虽消解了勇气的价值,却给人更多机会体验勇敢的行为。

只是为何一开始我作世界设定时,不干脆说自己确实高考作弊,向她坦白,让自己真配得上这场惩罚?虽然有些后悔,但似乎没必要重新设定了,就这么继续下去吧;现在看来,一切都往期待的方向前行。另外,也许直接设定为高考作弊,未必能得到惩罚吧。

我赞同了她的提议,又给自己增加戏码:在大学毕业之前,每个暑假,或者有时间回到家乡时,都要到母校接受惩罚。每次惩罚,包括这个暑假的惩罚,不仅是自己挨打,还要让学弟学妹来现场观摩,作为警示教育,并且录制视频,平时播放,告诫他们不要犯错。

这个提议在我看来,已经加无可加了,但她还是再一次大幅增加了内容。我顺从了她所有的决定,方案就这么定下来,惩罚内容包括:

  1. 从这周开始,每周六来行政楼找她,接受体罚,工具依次是电线、竹片、皮带、竹鞭、树枝、橡胶棍;体罚现场不仅有她,还有她的助手,是一位刚调任教导处的年轻男老师,主要执行者是体力更强的他;另外,从第一次体罚开始,她就会安排往常不服管教的学生分批来观看惩罚,接受教育。如果遇到生理期,要使用棉条保证清洁,但不能暂停惩罚。
  2. 从下周开始,每周一到周五,我需要全天来学校,早上做义务劳动,下午反省,方式是阳光下罚站或罚跪,有时要加罚打耳光,或者戒尺打手心。
  3. 在未来大学4年中,以及如果在国内完成硕博,那么包括硕博这3年或者7年,我每年寒暑假要回到母校,仍然每周接受半公开体罚,内容和今年一样,作为训诫学弟学妹的方式。平日里则要继续义务劳动,参与德育宣讲,随时演示体罚、展示伤痕。另外,如果学期内有需要,应当随时请假回来。

实话说,这样的结果是出乎意料的,很难描述为惊喜还是惊吓。我并没有作出此种设定,但系统的自动补全功能给了我一份大礼包,让我心跳加速,胸口发紧,手也不自主地颤抖起来。我曾经历无数次实践,也常扮演角色,但这样的真实程度则从未经历。

她解释说,这是早已有过的想法,要把体罚作为系统化的惩教方式,替代原有的零散案例。即便我不提出,她在下一年也会在毕业生中征询志愿者,那么我就是第一个志愿者。

原先的电线和竹片已经不能满足系统化惩教的需求,她要重新布置地下室,作为更专业的体罚室,新增皮带、竹鞭、树枝和橡胶棍作为工具,而小张老师则是她未来的助手,负责实施体罚;体罚项目也不止挨打,还应该有罚站、罚跪、示众等。我恰好可以测试新场地、新工具、新方法,帮小张老师熟悉体罚项目,也可以提前警示学生。

至于义务劳动安排,也是因为这套体罚制度将有许多行政、档案和场地布置工作,虽然体罚制度的运行不需要我参与,但我同样可以参与测试。另外,如果未来几年我能继续担任志愿者,也会对项目有很大帮助。

听她说完,我用了好几分钟,才完全消化这件事带来的震惊,远超过设想中提出主动请罚愿望能给她带来的惊讶。原来我要面对的,不是挨一两顿打,而是一整个惩教实验项目。

确实,选择我作为测试员再合适不过。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已成年,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,也没有家人的约束。对体罚的好奇和热情会把我牢牢吸在这个项目里:既然自诩要去世界的尽头观看更遥远的星空,或许这就是那片星空,近在咫尺,深邃辽阔。

而她看着我,就像那片星空。

今天是周四,她让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,如果愿意,明天回到她的办公室,穿着校服,坦白高考作弊的事,请求惩罚;后续一切都服从她的安排。而我知道自己不需要考虑,明天会准时回来,开始这次冒险。

那么,李老师,明天见了。

【未完待续】